中國女科學家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獎以來,學界、網絡上相關熱點話題紛起。中國藥科大學副校長、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孔令義向學生們宣講今年諾獎成果時,根據自己在這個領域的專業研究,就這些話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。
青蒿素是不是中藥?
青蒿素的發現摘得諾獎后,中醫中藥界為之沸騰,但緊隨而來的也有人認為:“青蒿素是用現代科學手段提取和制成的,嚴格意義上說是西藥。”
青蒿素到底是中藥還是西藥?孔令義說,青蒿素是天然藥物,來源于中草藥,而后來廣泛應用的抗瘧效果更好的青蒿素衍生物,則是結構修飾的產物,是化學藥物即西藥。其實,將化學藥物和中藥對立起來沒有意義,現在使用的化學藥物雖然能起到療效的是它的化學成分,但超過一半來源于天然藥物,包括中藥,不分彼此。
“我們只需要知道,青蒿素來源于中藥,這足以說明中藥在醫藥界的重要地位。”孔令義認為,傳統的中草藥用現代科學方法去論證它,進一步發揚光大,中西醫并不矛盾。
遍尋古籍反證中藥無用?
有人認為,屠呦呦翻遍古籍,從數千種中草藥方中才發現這么一個有效的方子,這種大海撈針的篩選,是不是反而說明古籍中的絕大多數中藥都“不靠譜”呢?而即使古人發現了青蒿,用水煎的方法還是治不了瘧疾,說到底還是中醫“無能”。
對此,孔令義認為,中藥的特色本來就是講究整體療效的,而不是“頭疼醫頭,腳疼醫腳”,因此一般的中草藥拿過來治瘧沒有明顯療效很正常,但不代表這些藥沒有用處。而屠呦呦及當時的科研組,一定也是擴大范圍篩選,并不一定是古籍記載的和瘧疾相關的中草藥,也會考慮有一定聯系的,因此才會有上千個方子。
其實,西醫的篩選何嘗不是“大海撈針”。“有時在幾十萬、上百萬的合成化合物中,也篩不出幾個有效的。”孔令義說,不管是從中醫典籍里尋找思路,還是用現代藥物分析手段,兩條路都是醫學研究的有效途徑,殊途同歸,不可偏廢。
為啥在國內沒拿到高獎?
青蒿素的發現在國內也榮獲過科技進步二等獎等各類獎項,但從來沒有獲過科技進步特等獎這個高獎項。這次一下子奪得諾獎,一些網友有疑問:這么重要的發現,為何在國內就不吃香呢?
孔令義說,青蒿素的提取,當時全國有上千人參與研制,有六家研究所承擔了核心任務,所以說是集體的智慧也不為過。因此國內在頒發科技大獎時,如果頒給某一個人或團隊,難免會受到爭議。“但不管怎樣,屠呦呦的發現是首創,起到關鍵作用,并因此每年救活20萬的生命,所以拿這個獎當之無愧。盡管青蒿素的制劑、合成等還有難度更高的工作要做,但是屠呦呦做的工作始終是那個‘1’,沒有它,后面有再多的0也沒有用。”
屠呦呦獲獎有運氣成分?
有人認為屠呦呦獲獎,有運氣成分。對此孔令義反問了一句:“如果沒有翻遍古籍、堅持不斷地實驗,運氣再好也得不到這個獎吧?所以,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。”
孔令義說,屠呦呦的獲獎還有兩點啟示。一是中國國力增強了,科技水平提高了,進入諾獎的視野成為水到渠成的事。二是諾獎并不只垂青基礎研究,研制新藥這樣的應用研究,同樣可以取得國際認可的成果。